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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妍不是第一次随父母一同出门，唯独这一回是最兴奋的。才刚得了消息便同明娴商量着带哪些东西出门。

“带上暖玉杯，再带上果子露，咱们一边泡温泉一边喝果子露。”明妍高兴地拍手道：“也不用教丫鬟们伺候，到时候把托盘漂在水面上，载着透色的暖玉杯随水浮动，一定很有意趣。”

当然，若是露天席地，把果子露改成红酒就更加惬意了，只不过目前的情况不管哪个想法都不大可能实现。

明妍总会想到办法把自个的小日子往惬意上过，明娴好笑地吩咐下人随了四姑娘折腾。再让知画几个把外出几天时间需要的物件全部整理出来列出单子，省得打包的时候再少带了。

位于小汤山的温泉山庄是卫文贤的私产，当今圣上登基的时候论功行赏御赐给安平侯的。

出了城还要坐了马车行上大半天的路程才能到。大夫人这一胎虽然胎象还好，可出门毕竟是件辛苦的事，卫文贤也不催促，只等大夫人睡足了觉、养好了精神才出发。

因着出发的时辰晚，等他们到达山庄已是日头西下夜幕来临，明妍只把庄子的大致轮廓看在眼里，便被芳霞服侍着吃饭睡觉去了，向往已久的温泉愣是瞧都没瞧见。

女儿被赶了去休息，夫妻两个空闲下来便可做些亲密无间的事。

温泉山庄主客院落多建在半山腰上，晚间温度降下来，又有地热的影响，两相碰触，很容易形成雾气升腾的环境。卫文贤夫妻两个的院子依着地形延伸出一处平台，面向京城的方向，随着夜晚星光闪烁，衬着几缕雾气迷漫，倒也有些雅致。

卫侯爷高大英挺的身影便这样一步步缓缓走近在平台上闲坐着的大夫人身边。

若不是侯爷手里面捧着的硕大木盆，这景致下的相遇倒是挺让人怦然心动。

“你现在怀着孕不宜泡温泉，我让人打了温泉水来，泡泡脚也无妨。”背影仙气升腾的卫侯爷说着居家实在的话语。

没等大夫人首肯，双脚已被卫文贤去了鞋袜放进微烫的木盆里。热气随着血脉四处游走，身上的毛孔也似舒展开来。大夫人喟叹一声，舒了口气，叹道：“你不用这样对我，孩子我会好好的生下来，你放心罢。”

他难道只是为了孩子？他怎么可能只是为了孩子！这个女人，当初一句无心的话就能一路记到今天。卫文贤心中满是无奈，他对谁都可以粉饰太平、温润友善，唯独面对方敏毓，对方两句话一说就能叫他动心动气，压制不住脾气。

“生明妍那会吃了许多苦，轮到小二子倒乖巧许多，想来应该是个男孩，知道心疼母亲。”卫文贤转了话头，不打算跟大夫人讨论他做的一切是不是全都为了孩子这个话题。

大夫人撇嘴，抬脚踩住卫侯爷的手掌，本想反驳一句“你果然一心盼着儿子”，转念一想却没说出口。她也希望这胎是个男孩，这样好歹给卫文贤留了个后，最重要的是明妍会有一个嫡亲的兄弟，而且两个孩子年纪相差不是太大，明妍以后长大嫁人，娘家也能有个正经兄弟依靠。

“怀明妍那会是折腾了些，可明妍自生下来便是个省心的孩子。肚里这个别看现在安生，谁知道生下来会不会是个皮的。”大夫人忍不住替女儿说好话。

哪有这样说自己孩子的，卫文贤哭笑不得，拿了干净帕子给妻子擦干水，顺势裹住双脚，打横把人抱在怀里朝房间走去，“养马的场子就在旁边，明天带她们去转转，明妍早就盼着有匹小马，也好叫孩子们轻松一回。”

明娴睡梦中被明妍摇醒，还有点犯迷糊。姐妹两个昨天很晚才睡下，明妍是兴奋的睡不着，明娴则是有些认床。好在庄子上头不需要早起请安，姐妹俩依旧能睡个好觉。

清晨的饭菜是章妈妈做的。庄子上依着地热种了不少暖棚的蔬菜，侯府里冬季的各色蔬菜便是从这里出去的，如今近在眼前，清早摘了新鲜的做了吃食，最是鲜嫩不过。

明妍三两下吃完早饭便去爹娘院里寻人，被丫鬟告知大夫人还没醒。

娘亲没醒，父亲大概也不会出门了。明妍哀叹一声，琢磨着要怎样说服明娴一块出去消磨时间。夏至呵呵笑着道：“侯爷一早吩咐了闵少爷等着姑娘，说是带姑娘去选马，这会子应该正等着姑娘呢。”

明娴有些担心，道：“明妍才六岁，能骑马么？父亲又不在，还是等父亲闲下来……”

父亲同娘亲在一块什么时候都闲不下来。明妍生怕明娴打退堂鼓，打断道：“朝霞有功夫，咱们把朝霞带上就好，好容易出来一趟，大姐，去瞧瞧罢，就瞧一眼。”

明娴最抵挡不过明妍撒娇，明妍拉着她晃两下，她便只有点头的份，“我答应就是，快别晃了，被你晃晕了。”

明妍一招得惩，笑嘻嘻地拉了明娴去寻闵昊天。

卫侯爷秘密前往福建，闵昊天跟着一起去的，此时再见到，竟比上一回见时黑了不少，个子也拔高了。瞧见明妍两个慢慢走过来，启唇一笑，雪白的牙齿闪得明妍眼花。

“山脚的庄子里有个小马场，养了一小群马，义父的惊鸿偶尔也会牵到这边跑跑。”闵昊天边走边给她们介绍，“里头有两匹去年出生的小马，已经开始由马夫调教步伐，小四若是喜欢，可以挑一匹从小时候养起，长成之后配合起来会更顺心。”

明妍原本只打算随意选匹马骑来玩的，听了闵昊天的话，不得不认真起来。对爱马的人来说，马同猫狗一样是人类的朋友，只不过这时的马匹更是战士的伙伴。

卫文贤的惊鸿马，明妍在内院都听说过，没去边关之前就已经是侯爷最心爱的坐骑，明妍在心里琢磨过一会若是遇见惊鸿，能不能蹭一把马背顺便让明娴给她绘副骏马图。

为了给马匹更多活动空间，马场设在庄子外围的一大片空地处。

明妍几个到马厩的时候马群已经被养马倌撵出去撒欢了。打理马厩的马夫领着他们进马场寻马。

刚进得马场明妍就听到一个似曾相识的无奈声音：“少爷，奴婢求您了，咱们还是走吧。”

“谢少爷，这里是安平侯府的庄子，还请您自重。”

“谢恒！”

“是他！”

姐妹两个异口同声道。

明妍好奇地问明娴：“大姐，他叫谢恒？”

“是啊，他是四舅舅家的儿子，谢府的四少爷。你上次去谢府，谢恒正好犯病，你们没见着。”明娴也好奇，问明妍：“你们不是没见到么，怎么好像你认识他？”

“去方圆寺的时候远远看见过，并不认识。”明妍其实想说，对于这个刀挂金钩的有病的谢府四少爷她已经没多大印象了，反而是瞧见他身边每回都要替自家主子操碎心的小厮才想起的这个人。

谢恒还在固执己见不听劝，侯府这边又只有两个小姑娘，闵昊天便率先走了过去。

“谢少爷有何贵干？”

驯马的马倌拽着缰绳哭丧着脸对闵昊天道：“谢少爷路过这里瞧上了惊鸿，非要骑上去转一圈，小的已经拦了许多时候了。”

“不过一匹马而已，我又不是大胖子，还能压坏你们的马不成。”谢恒倔脾气上来八匹马都拉不回去，伸手就要去拉马倌手中的缰绳。

“小兄弟慢点，”闵昊天瞪了马倌一眼，伸手握住谢恒肩膀，看似神轻气闲，实则带了内劲的，打算把谢恒拽离惊鸿身边。

只这一动作却没达到预期的效果，谢恒只微微动了一下，便重新站定了，嘴里不住嘀咕着：“卫府也忒小气，不过想马背上试试配不配而已，如此如临大敌，真的是安平侯府的人么？”

明妍同明娴刚走过来。明妍一听就乐了，没想到还真有同她想法一样的人。

明娴便没这么客气了，大声责问道：“谢恒，你怎么跑郊外来了，四婶知道么？这是父亲的惊鸿马，轻易不让人碰的，你能不能老实点？”

谢恒的小厮见了明娴连忙行礼，顺便多看了明妍两眼。

谢恒还是一副不怕开水烫的模样道：“正因为知道是安平侯爷的惊鸿马，才想着骑一回试试，旁的马怎能入了小爷我的眼。”

“哦？没想到谢阁老还能养出如此好武的孙子。谢少爷如此自信，那本侯倒要看看，谢少爷是如何让惊鸿首肯的……”

明妍猛地转头，才发现亲爹不知何时已随他们来到马场，想来刚才的戏已经看了全套。

明妍嘿嘿笑了拉着明娴退到后头，坐等好戏开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