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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雨霏一想到自己还有案子在身，那点旖旎的心思瞬间就烟消云散了，她加快速度将客厅收拾好，回房间去联系自己的律师，想要仔细和他说一下这个事情。

但现在已是晚上了，律师也是很有态度的，跟她约了明天下午再详细谈就离线了。

两人约在小区外面的咖啡厅见面，她本来想好好休息一下，用良好的精神面貌去面对这个事情的，但在床上躺了半天都没有睡着。

只要她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会反复重播她发现庄缙出轨之后发生的一切，不由又潸然泪下――那段时间几乎全世界都与她为敌，那样的感觉真的太煎熬了，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撑过来的。

“都会好的。”白雨霏翻了个身，把脸埋在枕头上，强迫自己睡过去，但这个时候已经快天亮了。

第二天她果然迟到，但周律师情商蛮高，加上她并没有迟到多久，所以也没当回事儿，还提前帮她点了咖啡，见她落座，便将整理好的案件重点递给她看，跟她商量一些应对的策略。

白雨霏看了一下，发现他整理的非常全面，除了他们公布在微博上的那些证据之外，还包括一些新的聊天记录以及监控录像，而且补充了很大一部分关于刘玉芳的内容。

“刘女士的事情你知道吗？”律师见她看的认真，出言提醒道，“秦医生已经将当天的监控备份给我了，我也按照流程提交给了检察官。”

白雨霏愣了愣，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但听见他提起秦笑阳，便知道他是想让自己说实话，于是便和他说：“你是说她被扔到警察局的事情吗？秦医生已经和我说了。”

“那就好。”周律师点了点头，修长的指尖在桌子上轻巧了两下，划重点似的，用一副严肃的语气说道，“但庭审时候，你必须要说你不知道这件事儿。”

白雨霏不解，从文件里抬头看了他一眼。

“你别这样看着我，我不是让你说话，只是在法庭上，演技也是很重要的一环，明白吗？”周律师和她说道，“我说的话都是为你好，你一定要听。”

白雨霏点点头，他是秦笑阳找的人，一定是信的过的。

“我们这次的主要目标，是起诉他们两人杀人未遂，庄缙的难度大一点，一是因为没有足够的证据，二则是因为你们目前仍是夫妻――法律在各种程度上都是捍卫婚姻的，你想让他坐牢，但法官会最大程度地建议你们离婚，对这个没有疑问吧？”周律师见白雨霏点头，便又说道，“而刘玉芳想杀你，是有最直接的证据的。”

白雨霏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现在教她的一切都是想让她怎么告倒刘玉芳。

“不过，虽然刘玉芳杀你有直接证据，但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是――她在杀人未遂之后也受了重伤。”周律师推了推眼镜，说道，“裴总在病房里开的那一枪，本质上和你没有关系，但对方的律师肯定会利用这一点来说事情。”

白雨霏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儿，完全被他所说的牵动了情绪，因为这也是她正害怕的。

“换句话说，刘玉芳的律师可以反过来起诉你们故意伤人，这个是不冲突的，虽然法院极大的可能会判你防卫过当，但多多少少还是会影响对刘玉芳的最终判决。”周律师说，“所以，你要表现的不知道刘玉芳受了伤，明白吗？即使这本来也不是你做的。”

白雨霏点了点头，听的非常认真。

“短时间她的伤肯定好不了，到时候估计会被人推着出来，你要表现的很惊讶。”周律师说到这儿，右手随意地翻转了一下，说道，“或者表现的很激动，说点什么‘谁把你弄成这样的，活该！’这种话来撇清自己和这件事的联系。”

白雨霏想像了一下那个画面，苦恼地说道：“我演技不好哇。”

“没事儿，我会帮你的。”周律师说道，“刘玉芳的案子好解决，难的是庄缙那边，因为我们现在收集到的证据，最多能证明的是他出轨、家暴、经济犯罪这三大块。经济犯罪是一定会坐牢的，但我们没有义务管，银行会对他们提起诉讼，棘手就棘手在这儿。”

周律师说道：“所以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因为案件性质特殊，到时候如果故意杀人罪名不成立，也在预料之中。”

“嗯，我明白的。”白雨霏在微博上和他斗了这么久，怎么可能不知道事情的根本问题？

虽然庄缙在车里的时候确实是想杀了她，但没人看到啊。即使她脖子上的伤痕可以证明她曾遭遇过暴打，但故意伤人和杀人未遂是有本质的区别的。她可以在网络上煽动网民的情绪，让他们抵制渣男的同时肯定白雨霏的说辞，然而法官判决的时候还是会把保护‘所有’公民的权利放在第一位。

毕竟法律既是用来限制人，又是用来保护人的。

就像在她起诉刘玉芳故意杀人的同时，刘玉芳也可以告她防卫过当一样，这两者并不冲突。所以，如果庄缙打同情牌，死不承认，他们这边又没有足够的证据，判决结果真的不知道会发展成什么样。

“但也不一定。”周律师见她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不由劝她说，“还没开庭，一切都是未知的，或者我们太高看他们了。”

白雨霏知道周律师这是在安慰她，便没有继续钻牛角尖，而是仔细询问庭审的流程，周律师对这些如数家珍，三言两语就解释清楚了，白雨霏心里大概有了数儿，只等到时候让庄缙和刘玉芳为他们的行为付出代价了！

“你也别太紧张，这桩案子里，你是占绝对的优势的。”周律师说道，“这两天尽量好好休息，法庭就是个大的辩论场，你必须要有足够清晰的头脑，才能更加行之有效地捍卫自己。”

白雨霏点头，对他非常感激，知道他们律师都很忙，也就没有继续打扰他，寒暄了几句就提出了告辞，本来她想去结账的，但周律师已经提前付了，只好作罢，承诺案子结束之后再回请他吃饭。

因为咖啡厅离小区很近，白雨霏一边去买新的手机，一边步行回去。

回到家才想起裴青城走的时候还发着烧，也不知道现在好了没有，加上又想把新买的手机号告诉他，便给他打了电话。他很快接通了，白雨霏就和他说了今天去见律师的事儿，又问他什么时候回来，裴青城却说他那边遇到些情况，可能要过几天，估计不能参加庭审了。

白雨霏连忙又问有没有危险，听见裴青城说没有，这才放心，让他不要着急回来，要注意安全。

“怎么？这么担心我？”裴青城在那边轻轻笑了一下，语气也添了几分笑意，“你说实话，是不是想我了？我昨天才刚离开啊。”

白雨霏挺不好意思和他讨论这个问题，连忙找了个借口把电话挂了，然后一个人攥着手机犯脸红。

“裴青城在电话里朝我笑了耶！”她胡思乱想，“他和别人打电话的时候分明都是板着脸的……”

被案件困扰的紧张瞬间消失殆尽，白雨霏一脸羞怯地抱着手机在床上打滚，没一会儿就又蹦起来，信心十足地坐到桌边去整理案子的思路。

周律师说了，法庭就是个大的辩论场，她必须条理清晰才能让所有人都认同她的观点，没有准备一定是不行的。确定了自己的目标，接下来的两天她都没有出去，专心整理关于此次案件的资料。

三天后，离婚案一审在沈城最高人民法院开庭，白雨霏连同律师起诉庄缙以及刘玉芳故意杀人未遂，并与庄缙离婚，秦笑阳、方格、韩晓、胡洛千陪同庭审。

因为刘玉芳身体不好，法庭先行审理刘玉芳故意杀人案。

果然如周律师所说的那样，刘玉芳伤的非常重，只能坐在轮椅上被人推出来，她看起来比之前老了十几岁，病号服外面套着看守所的黄马甲，头发披散，目光涣散，只能说些简单的话，还必须要由人传达，在座的各位才能听得清她说什么。

“这是怎么回事？你、你怎么成了这样？”白雨霏并不是在作假，她虽然知道刘玉芳被整的很惨，但没想到会惨成这样！估计就算这次能康复，肯定也没几年好活了。

但白雨霏丝毫不为她担心，反而只觉得解恨，当初就是她，提出要把她卖给张老板，还要拍她的裸照，这么一个坏事做尽的女人，她傻了才会觉得对方可怜――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刘玉芳一见白雨霏就瞪圆了眼睛，情绪非常激动，看样子还想扑上来打她似的。

法官敲锤，示意她安静，然后开始让双方陈述事实，白雨霏就照着周律师和她整理出来的那些资料说了刘玉芳的罪行，法官又让刘玉芳陈述，刘玉芳却只点了点头，没说别的。

――她竟然就这么认同了白雨霏对她的指控！

周律师顿时拧起了眉，觉得不妙，按照他对两位被告的了解，他们一定会尽最大的可能死不认账才对，现在怎么这么轻易就认罪了？不对，非常不对！

他们一定是留了什么后手！

这下可糟了！虽然知道他们一定会剑走偏锋，但在他们狐狸尾巴没露出来之前，周律师空有一身神通也根本无从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