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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下午,由冰霜矮人托尼作为向导,魔兽狩猎小队开始向西北方前进,夏娜特地声明,此行的目的是护送托尼与伙伴相会,不奢望得到任何报酬和奖励,并再三表明与矮人的友情如钢铁铸造的战斧,坚不可摧。
“希望这将是人族和矮人族缔结友好关系的桥梁,我夏娜・西尔维娅,谨代表狄克王国的S级佣兵团‘红莲’成员,冰冻苔原狩猎魔兽小队队长,向冰霜矮人托尼发出友好的邀请,自此而始,我们的友谊必将连绵百年,永不背叛。”夏娜郑重的伸出手,握住了托尼的手。
托尼悲怆的点了点头。
夏娜拍了拍矮人朋友的肩膀,道:“那么,作为亲密无间的朋友,魔兽狩猎小队将护送你,直到找到圣金矿为止!”
西多道:“喂,那么直白的说出你心里的邪恶念头,会被人误会的吧!”
夏娜道:“有什么关系嘛,大家都是朋友,有肉一块吃,有酒一起喝,有金矿当然要一同挖了!”
义正辞严,不容抗拒的语气,令西多再次见识了夏娜的厚脸皮。
就这样,冒着寒风前进的魔兽狩猎小队,很快步入了冒险之中,因为有S级雇佣兵夏娜作为队长,一路上遇到的魔兽几乎被无一例外的格杀,矮人托尼也总算见识到了夏娜可靠的一面,稍稍松了口气。
冰冻苔原一旦起了风,短时间内便不会停下来,这样有规律的风要持续大约一周左右的时间。由于寒风肆虐的缘故,魔兽的踪迹也格外之少,一行人在冰冻苔原上行进了四天,大概遇到了一些魔蛛,雪熊,和两只埋伏在黑暗中,企图偷袭他们的黑豹,显然这些二阶魔兽并不能对小队产生威胁。夏娜当夜取走了黑豹的魔核,众人饱餐一顿豹肉之后,在矮人托尼的帮助下,找到了一处避风的洞穴,安安稳稳的睡了一觉。
夜里,阿蒙围着篝火,隐约觉得背后有人在看自己。
“还不睡?”
“嗯。”
轻缓的女声传入耳中,随后是起身的脚步声,夏娜走过来,盘腿坐到了火堆旁。
火光映着她的脸庞,细长的眉,小巧而精致的鼻,绛红色的嘴唇,白皙的皮肤如常年居住在玛格玛特的人一般,鲜亮的红发扎在耳旁,露出的耳垂上有两颗黑色的耳钉,夏娜穿着狼皮大衣,笔直修长的双腿被雪地裤勾勒出完美的曲线,如果不算上她喜怒无常的性格,应当是一个极美的女人。
然而守夜的傻大个根本看都没看她,阿蒙困得都要睡过去了,不断的打哈欠。
“你去睡一会儿吧,下半夜我来守。”
“不用,我可不是那种……不中用的……男人……”一连打了几个哈欠,阿蒙显得更困了,他揉了揉自己的脸,抬起头看向火堆旁的女人。
洞穴有些黑,火苗也有些微弱,透过不大清楚的视线,阿蒙看见她正望着洞口外,眼睛出了神一般。阿蒙很少见到这个要强的女人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揉了揉眼睛再看过去的时候,却迎上了夏娜的目光。
冰冷的眸子,让人不自觉的放弃了要说的话,阿蒙垂下头,往火堆丢了几块木柴。
噼啪噼啪!
木柴燃烧散发出的热量,既温暖又奢侈,夏娜在火堆旁烤着手,左手缠着的绷带有些破损,大概是这些天来的行程有些紧张,很少有休息的机会,所以就一直这样将就着。
“能帮我一下吗?”夏娜突然开口道:“缠着的绷带打结了,我解不开。”
“哦哦,好。”
夏娜褪下狼皮大衣,露出左臂绑着的绷带,她指了指肩头,道:“这里,帮我解一下。”
裸露出的香肩泛着雪一样的颜色,换作其他任何一个男人,都难免有些非分之想,但是……面前这个解着结的男人,沉默着一句话也不说。
阿蒙帮她解开了结,又坐回原来的地方。
白色的绷带一圈圈的解开,露出了左臂原来的模样,被红龙之息沾染的手臂,已经没有一块正常的皮肤,生出来的新肉和伤疤横列在手臂,血管扭曲的不成样子,肌肉也依稀可见,焦黑皮肤在肩头和肤色形成强烈反差,夏娜自嘲的笑道:“很难看吧。”
阿蒙盯着她的手臂,沉默了片刻,道:“无上荣耀的见证,怎么能说是难看,是……非常美丽的一只手臂。”
“这么恭维我,怎么,怕我吃了你啊?”
“怎么会,夏娜小姐晚上吃了半只豹子,还有胃口吗?”
夏娜白了他一眼,出奇的没有反驳。
她用手小心的拂过手臂,一道一道疤痕和烫伤像是刻在了心里般,阿蒙听到她低声叹息。
寒风在洞外呼啸,刺耳的风声有些扰人困意,阿蒙又添了木柴。
“夏娜小姐有心事的话,可以说出来的,”阿蒙道:“三个小家伙都睡着了,没什么人听着,如果夏娜小姐愿意的话,阿蒙非常乐意倾听。”
夏娜摇了摇头。
“说吧,我想听。”阿蒙又这么说。
“你很烦诶,再多嘴的话,我就把你丢到洞外面!”
“哈哈哈,夏娜小姐生气的模样也很可爱啊,不愧是S级雇佣兵……”阿蒙说到一半,感觉有些不对劲,道:“对不起,我不该开这样的玩笑。”
“没关系,习惯了。”
夏娜垂着眼眸,长长的眼睫毛十分动人,她把下巴磕在手臂上,道:“你知道一群人死在自己面前的感觉吗?”
阿蒙神色怔了一下,旋即道:“很难想象。”
夏娜惨淡的笑了笑,道:“所有人都认定我杀死了赤色巨龙伊洛斯,认为我完成了不可思议的屠龙任务,S级雇佣兵,红莲佣兵团未来的希望,可是……那么多的人,他们都不知道啊,两百多个活生生的人,全都是我亲如手足的兄弟姐妹,他们……谁会记得他们!我真的好悔恨啊,甚至恨不得和他们一同死掉,如果我也死掉的话……就不会……不会是这样的结果……”
“请不要这么自责,这不是你的过错,生与死是每个人的命运,”阿蒙道:“他们用自己的牺牲换来了你的生命,应当更加珍惜才对。”
“可我抢走了属于他们的荣耀,我应该是个小偷,偷窃了属于大家的东西……”
“虽然不知道你的部下,都是些什么样的人,但是,如果他们还活着的话,应当也会因为你成为S级而开心吧!哪怕不能与你举杯欢庆,不能看到你戴上荣耀的勋章,也会在天上祝愿着你,那些死去的人……他们不会被忘记的,他们永远都活在你的心里。”
“这样矫情的话,从一个男人嘴里说出来,真是不像话……”
“夏娜小姐这样说真的很伤人啊!”
“哼!”
夏娜把头埋在手臂间,听不出她话里的语气。
过了一会儿,夏娜抬起头来,朝着阿蒙阿蒙招了招手:“你过来。”
“嗯?”有种不好的预感。
然后,冰凉的匕首抵在了额头,阿蒙傻笑着举起双手:“别动手,有话好好说。”
夏娜手心用力,霜雪之怒的刀尖结出一片冰,紧贴着阿蒙的眉心,夏娜冷冷的盯着他:“刚才我和你说的,你还记得吗?”
“啊?夏娜小姐你在说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我们刚才有说过话吗……没有!”
“哼!胆敢泄露一个字的话,先割了你的舌头,再把你的肠子扯出来,一节一节剪了炖火锅!”
“那个样子已经死掉了吧……啊!我以我的名誉担保,绝对不会透露一个字,否则,就让我变成一分钱都没有的穷光蛋。”
“这还差不多,”夏娜道:“不过你已经是穷光蛋了吧。”
“委婉一些好吗?”
眼前的金发男人,莫名多了一丝好感,夏娜不禁多看了他一眼,那种油腔滑调的话,还有这张看着痞里痞气的脸,虽说有几分英俊,但要说有气质的话,真的是没有一点王公贵族的高雅,是个不折不扣的小混混!
“傻大个,你有空能刮一下胡子吗,看着很邋遢啊。”
“这可是男人的象征啊!”西蒙果断的拒绝,眼睛瞟到夏娜,又立刻改口道:“不过能令夏娜小姐感到舒服的话,象征什么的,完全可以丢掉,不值钱的东西嘛!”
“哼!”
冷美人又哼了一声。
夜色深沉,火光照耀下,夏娜将泛旧的绷带丢进火里,又缠上新的绷带,披上大衣,走回了洞穴里面。
守夜的人盯着火苗,打了个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