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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山月从地上抄起那堆鼓囊囊的东西,递到了宰赛的手里,一脸得瑟的说道:“刚才我去找铁丝的时候,看到一处院子里晾着许多兵丁的衣服,我就趁机抹黑拿了一套大一号的,就是这衣服还未干透有些潮湿,不知道合不合您老爷的身?”
宰赛一脸欢欣的穿上那兵丁的衣服,虽然有些紧巴巴的但也比他一以前的衣服好了一万倍,“你这小鬼头倒是机灵的很,你是不是早就想好到了让我扮作兵丁,跟在你的背后趁逃出去啊?”
关山月呲牙咧嘴一笑,“老爷子您谬赞了,我也是恰好看见这些衣服才想出这么一个主意罢了。咱们这就出去吧,只是老爷子您的身体……”
宰赛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本想表示自己的身体强壮的很,谁知却弯腰咳嗽了起来,胸脯剧烈的起伏着,“咳咳……咳咳……我的身体好的很,虽然不见天日吃的却都是些鸡鸭鱼肉之类的东西,就是日久天长的呆在这暗无天日且潮湿的地下,有点咳嗽。不过我是草原上的汉子,出去让太阳晒一晒也就好了。”
关山月不放心的又上前仔细的检查了一番,确认这老爷子身上并无大碍,这才用火石点起蜡烛带着宰赛走出密道之外。
借着夜色的掩护,这二人犹如狸猫一般躲过几波巡查的兵丁后,瞅准一个空挡便躲到了临近大门的花丛之后。
贝勒府大门两旁把守的兵丁明显的比院内的要多,仅掐着腰眼睛瞪得溜圆站在两旁的兵丁就有十几个。并且巡逻队巡逻的频率也比院内的高上许多,这分明是一个严防死守之地。别说过去几个大活人,就是飞过去一个苍蝇也休想躲过这群虎视眈眈的兵丁的法眼。
关山月等了一会见一只没有什么机会,心急难捱的他还惦记着色布腾的安危,便附在宰赛的耳边悄声说道:“老爷子,您说那些兵丁几天才给您送一次饭,那么关押您那个密室就一时半会暴露不了。这贝勒府里还有一个跟我一起来的小兄弟,我不能只顾着自己逃命而不顾兄弟安危,那样太不够义气了。您瞅准了机会便趁机逃了便是,咱们在城东二十里外七里铺村口那颗大柳树下相会。到时候您就会见到您的一位故友,咱们死约会不见不散。”
宰赛心想:“我的故友大部分都是蒙古人,你一个汉人怎会认识。”不过他知道眼下危机四伏稍有不慎便会重回虎口,现下并不是问问题的时候,虽然心中疑惑万分,依旧压低嗓音低声说道:“小娃娃重情重义,不用管老头子我,带着你逃命反而是我的一个累赘。不是跟你吹,别看老夫刚出大狱,身手却比你好的多哩。咱们城东七里铺死等不见不散,你快去找你的小兄弟去吧。”
关山月也觉得刚才东躲西藏自己的身手远不及宰赛这老爷子来的灵便,看他那矫健的身手分明是一个手上有功夫的人,自己在跟在他的身后就像个拖油瓶一样,好几次要不是老爷子出手相救,恐怕早就被巡逻的兵丁抓去了。得了老爷子的应允,他点了点头便一猫腰消失在夜色中。
关山月这个路痴在夜色中小跑了一阵,拉开了与宰赛的距离便瞅准空挡便站了起来,大摇大摆的在贝勒府里找起了色布腾来。
那些亲兵们都知道他是贝勒爷的贵客,巴结还来不及那还会阻拦他。
谁知关山月在贝勒府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色布腾,他看到有一见宽大的房门没锁便推门进了去。一踏进屋内他便觉得一阵檀香的清幽味扑面而来,四下看了一下见屋内摆设讲究却空无一人,床上铺的是一床粉色的蚕丝被,帷幔上挂着一个香囊看来这是一处女人的住所。
见桌上摆着几碟吃过的糕点,关山月找了半天早就饥肠辘辘,坐在椅子上拿起糕点便吃了起来。他刚吃两口便看到那粉色被子下靠里的地方露出一角金光闪闪的东西,要不是他恰好在椅子上他铁定看不见。
他见钱眼开,登时两眼直冒精光,抓起一块糕点囫囵的吞了下去,“奶奶个熊的,找了这么半天顺点金子走也是挺好的。这是老天爷眷顾我,不让我空手而回。”
说完他便大踏步的来到床前急不可耐的撩开了粉被,谁知黄金一个毛也没见到,却有一谏金光闪闪的背心被平平整整的铺在褥子上。
关山月生怕这屋子的主人返回时发现东西丢失,他小心翼翼的把那粉色被子按原样放回。
他皱着眉头拿起了那间金光闪闪的背心,气急败坏的撕扯了起来,“他奶奶的,我还以为是发财了呢,原来是一件带破背心,拿在手里轻飘飘的一看就不是金子做的。我让你诓你爷爷,我让你诓你爷爷……”谁知他使出浑身解数用力的撕扯了半天,他嘴中的破背心竟然完好如初,就连一个褶子也没留下过。
不信邪的关山月又从筒靴里掏出一把匕首乱扎一气,那薄薄的一层软布任凭他蹂躏就是扎不透,“咦,真他娘的邪门了,这破衣服竟然连匕首也扎不透,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做的?管他呢,这衣服用来防身不错,莽古尔泰的东西不拿白不拿。不过这玩意要是揣在怀里鼓鼓囊囊的,遇到兵丁他们肯定会盘查,我还是穿在身上吧。”
那软甲穿在关山月瘦小的身上有些肥大,他心中怪这衣服不合身,跟个小流氓一样骂骂咧咧的塞进了裤子里,穿好衣衫从桌子上抄起一块糕点塞进嘴里便关门去找色布腾了。
关山月跟个眉头苍蝇一样在贝勒府里找了半天,一拍后脑勺,这才想起自己是莽古尔泰的座上宾,“奶奶的,我怎么这么没出息,吓得连自己现在是客不是贼都忘了。莽古尔泰不是说,有什么事儿尽管找贝勒府总管就行吗?我直接找他问问不就得了,真是耽误事。”
鸡贼的生怕事情败露,七扭八拐的又往前走了一段,这才拦住一队兵丁,让他们派一个人带他去找贝勒府的总管怀塔布。
有了贝勒府总管怀塔布的领路的,找起人来那还不是手到擒来,不一会关山月便跟在他身后找到了正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鼾声大作的色布腾。
关山月不要意思的冲着怀内塔一笑,转过身来在床边用力摇了半天才把色布腾从睡梦中拽了回来,“巴特尔,别睡了,巴特尔,睁开眼别睡了。咱们为贝勒爷办事自当是赴汤大火肝脑涂地,现下已经死四更天了,正是夜深人静的好时候,为了保密趁着大家都睡下了咱们还是早点出发吧,别误了贝勒爷的大事儿。”说完他手上发力按了按色布腾的臂膀,冲着他只眨眼。
睡眼惺忪的色布腾刚想说,“关老弟你别闹了,这才几点在让我睡会儿。”却猛然间看到正站在屋子里捂嘴偷笑的怀内塔,亏得他机警硬生生的把话咽了回去。再看到关山月冲着他只眨眼睛,当下便清醒了过来。
色布腾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歉意的冲着贝勒府的总管笑了一笑,一边穿衣服一边说道:“总管大人见笑了,我这人睡起觉来雷打不动。”
怀内塔当下脸色一正,收起脸上笑容,“我还当二位起个大早呢,不过还是苏大爷考虑的周到,现在走人迹稀少不会走漏风声。只是如此星夜兼程,真是劳烦二位了。这是贝勒爷的给二位的一点小小的心意,还望二位笑纳。”说完把一个黑色狼头的小令牌和一个华丽的锦盒塞进了关山月的手里,只是给色布腾的就只是一锭银子罢了。
关山月一脸疑惑的拿着巴掌大小的令牌晃了一晃,“这是……”
怀内塔心中一阵鄙夷,他真想不通关山月这种土老帽怎么也能突然走远攀上贝勒爷的高枝儿。他冲着关山月拱了拱手,一脸恭敬的笑道:“这是我正蓝旗的雪狼令,凭借此令牌可以在我正蓝旗境内或者有我正蓝旗兵丁把手的地方畅通无阻,贝勒爷为了方便苏大爷进出方便特意赏下的。能得到这雪狼令的可都是贝勒爷的亲信,要是以后苏大爷发达了,可别忘了提携小人一下。”
关山月暗骂:“提携你个大爷,提携你去朵颜卫看大门你敢干吗?苏大爷,我怎么听怎么像在骂人。不过,有了这个令牌我就不用躲躲藏藏的回朵颜卫了,奶奶个腿的,谁要是敢拦下我我就说是替莽古尔泰公干,这四大贝勒的名号估计在这皇太极根基未稳的时候应该挺好使吧。”心中想虽然这么想,可他依旧是脸上堆笑的说道:“不敢当,不刚当,以后我们兄弟要是再来贝勒府,少不了麻烦总管大人,咱们兄弟还是互相照顾的好。”
莽古尔泰贝勒府内出入的都是些军机要员,对怀内塔这个总管都是吆来喝去,很少有人像关山月这样对他毕恭毕敬,这几声“总管大人”只叫的他身子骨都轻了几分。他假装谦虚的跟关山月客套一番后,便亲自挑选两匹骏马送二人除了贝勒府。
关山月跟色布向东腾策马狂奔,直到跑出十几里地后才长舒一口气,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自心底油然而生。当时不浑然不觉的害怕,可如今脱离了虎口脊背直发麻,要是其间走错一步稍有差池便会死无葬身之地,现在想起来起自己先前种种所为是后怕不已。
现在要是再让这哥俩再去莽古尔泰贝勒府走一遭,估计就是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们也不会干。
关山月回首朝贝勒府的方向看了一眼,便策马冲着七里铺的方向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