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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胥闭着狭长眸子,慵懒的斜倚在虎皮坐垫上,修长手指轻轻敲了敲车壁。
车帘马上从外面掀开,现出一个狰狞盔甲上只露两只豹眼的脑袋。
“徐将军,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这位骑将之首的徐将军,名为徐泰斗,燕国公手下最得力的部将“辽北四虎”之一,切切实实的一名沙场猛将。
三年前曾在虎踞关口,在援兵未至仅有三百亲兵守城的紧要关头,手持一杆定军长槊,横枪策马于一千骁勇善战的北戎敌军前。一声如雷暴喝,直接将闻风丧胆的北戎敌将吓得肝胆俱裂,坠落下马,由此赢得“雷虎”的名号。
这位最喜杀人之后烹而食之的军中“雷虎”,狰狞盔甲上的两只豹眼中射出一道嗜血光芒,闷声答道:
“幸亏何大人通知的早,天网的兄弟早就埋伏在四周,要不然就不仅仅是损失三名府军的代价了。邓先那狗东西刚跳下墙头,就被兄弟们合力网住,只等三公子处置!”
封胥点了点头,没有睁眼,随意说道:
“邓先交给你们了,给他个教训,不过别让他死了。要不然就没有所谓的江湖好汉为他两肋插刀,来找本公子的麻烦了,那多无趣。”
徐泰斗扭了扭脖子,浑身甲胄冷冽作响,阴声答道:
“属下明白,嘿嘿......泥罗狱里可是好久没有新人了,想必添加一个新面目,定会让那里的活物欣喜若狂。”
说着,不知是否是想到了泥罗狱中暗无天日的景象,即便是身经百战杀人如麻的他,身体也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
徐将军抽了抽鼻子,嘟囔道:
“这天可真他娘的冷!”
没想到胭脂老板的一句促狭话,竟然一语成箴,邓先是真的没能走出盛都城。
封胥摆摆手,示意徐泰斗退下。
车帘放下后,封胥换了个舒服姿势,食指中指并拢弯曲,轻轻敲击大腿,发出一声声清脆声响,在空旷的车厢里回荡,应该是是腿上绑有铁器。
瞧这架势,显然是已经在平稳前行的宽阔车厢中陷入思考,自顾自的说道:
“按照何老之前给出的消息,北戎的刺客已经浮出水面,不过京城那边的人倒还真是沉的住气,到现在都没有出手的迹象”
“一个酒囊饭袋的三少爷,身边只有一个弱不禁风的老头,这些人都能耐着性子按兵不动。是早就得到消息知道老黄的底细,还是说见到邓先被捕萌生退意?”
“呼延老儿,你派出的这些小鱼小虾,似乎有些不够看呢。”
“赵皇后,从我记事开始,总计一十三次方法迥异的暗杀,你可真是让本公子无趣的生活变得多姿多彩那......”
车帘被掀开,打断了封胥的自言自语,探进来老黄灰白胡须打结的邋遢脑袋,嘿嘿笑道;
“少爷,青秀坊到了。“
封胥眼睛也不睁,没好气道:
“老黄,拜托你下次掀车帘提前通知一下可好?万一少爷我脱了裤子,正在解决私人问题,你这一进来,咱俩大眼瞪小眼,多他娘的尴尬。”
没想到老黄这干瘪老头倒也实诚,将车帘放下后,在外面闷声说了一句“少爷,老黄要进来了!”。然后又将车帘掀起,笑嘻嘻的老脸加上那口烟熏黄牙,让人忍俊不禁。
封胥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坐直身体,将脑袋埋进膝间,肩膀微抖。
过了片刻,再抬起头时,方才还闭目沉思如老成谋士的封胥,已经换上那副玩世不恭的膏粱子弟面容。邪眉一挑,仿佛换了个人似得,挥袖朗声说道:
“走起!”
封胥一只手捻着腰间九孔玲珑玉佩上下摆动,晃晃荡荡的走进青秀坊。老黄则是将手中缰绳交给早已小跑而来点头哈腰的龟公,将铁黑烟枪夹在腋下,咧嘴傻笑着跟上少爷的步伐。
五十名骑将齐齐翻身下马,在青秀坊前一字排开,立戟沉刀,凶神恶煞,任由飞雪落肩头,摆明了要封场的架势。
青秀坊这座盛都好色之徒云集的勾栏之地,十分出名。名气大到当今天子迁都金陵之时,曾为是否带走当年花魁宁玉燕这件事,还跟母仪天下的赵皇后吵了一架,最终在太后的暗中调和下,才止住愈起愈旺的声嚣,将倾城之姿的宁玉燕暂留盛都,来日再议,才算罢休。
结果就是,体积能为掌上舞的花魁宁玉燕厌倦红尘削发为尼,令无数狎妓清客扼腕叹息。
皇帝陛下因此极为痛心疾首,自闭勤政殿三日三夜,一度将赵皇后冷落起来。若非赵皇后身后的本族实力雄厚,只怕身上这令无数女子欣羡的凤冠霞披,都要被扒掉。
青秀坊的老鸨当年也是名动一时的绝代花魁,只不过随着年龄渐长,再加上青秀坊地位的水涨船高,若非身份高到吓人的贵客,平日基本不会抛头露面。
今日得知“三太子”要大驾光临的老鸨,一大早便开始梳妆打扮起来,抹上厚厚的胭脂水粉,盖住越来越明显的鱼尾纹。听到门口人声喧杂,脸色一喜,急急忙忙亲身迎接金主。
封胥晃动着手中价值连城的玉佩,随手在袖中抖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塞入风韵犹存的老鸨领***笑道:
“杨姨,本公子还未曾尝过你这岁数婆娘的滋味,趁着今儿本公子心情好,要不就破个例?本公子可听说了,你当年独步花丛的美人舌卷枪可是一绝。”
老鸨伸出一根手指柔柔戳了戳封胥的腰,妩媚笑道;
“呦,三太子这回好雅致,只要您不嫌老牛吃嫩草,杨姨可要是出十八般武艺了。莫说是美人舌卷枪,观音倒坐莲都娴熟的紧!“
封胥搂着老鸨依旧纤细的腰肢,走进青秀坊,一只手伸进她的领口用力揉捏,坏笑道:
“杨姨这里的肉可真是不减当年啊,若是再年轻个三五岁,本公子定要与你在床上大战个三百回合!”
老鸨脸上虽是故作娇羞的姿态,却是欲拒还迎故意挺起胸脯,好让那只“狼手”抓的更舒服一些,故作幽怨道:
“奴家正值芳龄,怎么能说‘不减当年’呢。虽说年纪相比女儿们大了些,床上经验那可是没的说,失传已久的男女一百零八式,奴家可是一招不差样样精通哩!”
封胥哈哈大笑,一巴掌拍在她丰-臀上,道:
“下次下次,养精蓄锐再与杨姨大战三百回合,下次定要好好领教一下你的一百零八式。”
老鸨故意花枝招展的扭了扭弹性十足的屁股,柔声道:
“三太子还是要上顶楼?”
封胥一抖袖口,却发现空无一物,想到前来之时为了吸引邓先注意,银票大多洒在街上。伸手扯下腰间有价无市的九孔玲珑玉佩,豪迈道:
“老规矩!给咱们老黄找两个会点烟唱曲的清倌,本公子自是上楼寻找怜梦姑娘一醉方休!“
封胥刚想大步上楼,衣角却被人抓住,他一愣,心想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太子身上动文章?
方一扭头,只见老黄扭扭捏捏,露出一副只有在年轻小娘脸上才有的娇羞姿态,有些不好意思的伸手比划了一个“三”的手势。
封胥仿佛看到太阳从西边出来,诧异道:
“咋,老黄,你意思是要仨清倌?”
老黄有些羞赧的撇过头,老脸一红,没有言语,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封胥模样下作的掏了掏裤裆,想起第一次自己推给他两个眉清目秀的清倌时,老黄一脸惶恐连连摆手拒绝的光景,嘿嘿坏笑道:
“呦呦呦,一辈子没讨到媳妇的老黄,难道是这里痒了不成?竟然主动开口索要清妓了,咋?想要给本公子上演一场活生生的老头战三女?”
老黄指了指铁黑烟枪上盛放烟草的烟锅,咧嘴傻笑不止。
感情是没烟草了
封胥抽了抽鼻子,顿感一阵无趣。
本来还想见见一大把年纪依旧保留童子尿的老黄能否重振雄风呢,没想到是烟草没了,挥了挥手不耐烦道:
“再给你来俩会点烟的清倌,可劲儿抽去,省的在背后腹诽你家少爷小气。”
老黄一咧嘴,露出满口黄牙。少爷可真体贴老黄,自从体会到什么叫术业有专攻之后,每次跟着少爷来这青秀坊,都对那会点烟的小丫头们念念不忘。
还别说,抽了一辈子的烟枪,那些小丫头们不知咋的,用一种柱香点出来的烟草,就是比老黄自己点的香!那感觉,就跟以前行走江湖,口渴时喝上一捧甘甜泉水一样,滋味好得很!
上了顶楼,推门而入,大红锦缎绕房梁蜿蜒而下,铺展地面,将整座女子闺房映衬得熠熠生辉。与浓妆艳抹的杨大娘不同,坐在闺阁中的女子素颜相向,痴痴望着一面铜镜,花容月貌,身段婀娜,不似凡人。
女子姓苏,名怜梦。
镜中花,水中月,辛苦最怜红闺梦。
窗外飞雪,女子仍是仅着一袭淡雅青衫,幸而青秀坊中耗费巨资搭建的木炭暖阁温暖如春,倒也不至于楚楚冻人。
她与那些屈膝媚俗的花魁不同,不是因为身份卑贱卖到粉门勾栏,用皮肉生意养活自己。听小道消息传言,是在隆冬大雪之时,尚值幼年的她自己主动找上青秀坊来,全身上下只有手中一把青钢长剑。
那时候青秀坊的花魁还是老鸨杨姨,大清早的一打开门,只见一名眉眼初开的少女,提着一柄青钢长剑,眼圈微黑的站在门口,肯定是在雪中站了一夜。
都说婊子无情,心高气傲的杨花魁正想随手丢几颗碎银,打发这拦门不走的少女。只是看到少女的眼神后,不知为何,想到自己凄惨的童年,心底一软,便将这位来历不明的少女领进青秀坊。
那个眼神,她到现在都忘不掉,那是对活下去的渴望与坚定。
家中若没个辛酸事,哪家女子肯来这强颜欢笑的脂粉之地?来历不明的少女闭口不谈,杨花魁也识趣的从未询问。只是随着时光前赶,眼见着少女愈发出落的亭亭玉立,再加上一手杀气凛然丝毫不逊甲士的舞剑功底,便被有意无意的当做下任花魁培养,也就不用去做那令人作呕的皮肉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