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在一瞬之间,两人微闭的双眼同时睁开。
沈况惊讶的望着苏瑶光亮的后背,怔怔地出神,方才的那种感觉让他觉得有些诡异。那心跳声竟然是对方的,他甚至觉得他能感受到对方的内心感觉,羞恼与紧张,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样的真实,就好像他变成了苏瑶一样。
苏瑶睁开眼之后,脸上早已红的几乎可以滴出血来,她心跳的很快,身体也在紧绷着。刚才的那种感觉,就好像和沈况合二为一一样,自己的一切仿佛都被对沈况穿了,她也看穿了沈况的一切,他们就像是最原始的那样,坦诚相待。但奇怪的是,那时两人之间竟是没有丝毫的抵触。
此时无声胜有声,两人因此都没敢开口说话。即便是沈况,此刻除了僵硬的给苏瑶疗伤之外,他连眼睛也不敢闭上了,刚才的那种感觉实在让人脸红,一瞬间他感觉脑海里甚至冒出了邪恶的念头。
“冰寒千古,万物尤静,心宜气静,望我独神,心神合一,气宜相随......”
沈况在心里一遍遍的默念着静心诀,那颗躁动的心也终于平复了下来,师傅教的法门从没让他失望过。自从学了静心诀之后,他还是第一次用,第一次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两人依旧默契的没有说话,又过了片刻,眼看治疗的差不多了,沈况便收了真气,双手从苏瑶的背上放下,帮她把衣衫尽数穿上,又抱着她躺下后,便迅速的出了车厢,徒留苏瑶一个人尚还没有回过神,呆呆地望着车厢顶。
一道纱帘,隔了两个人的心思,一个男孩,一个女孩,一个在外面,一个,在里面!
夜风轻抚,少年脸上的红润渐渐消散,他斜靠在车沿上,眼睛盯着天上的明月,陷入了沉思。同一片天空下,盯着那轮明月的人很多,心思却各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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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家的游子再次回到家乡时,心中的开心是掩藏不住的,沈况此刻就是这样的心情。当梅雾城矮小又黝黑的城墙再一次出现在他的视野里时,他就知道,到家了。
一别多日,即便看过了更大更美更繁华的秋落城,在沈况心里,梅雾城永远排在第一位,没有原因。
沈况嘴里哼着不知名的乐调,一股轻松的感觉油然而生,迎着午后的清风,他甚至想象到了师傅拿到这壶浮玉春时眼冒金光的表情。也因此,没来由的笑了。
笑声隔着纱帘传进了马车里,一道女儿家的声音便从车厢里传了出来:“沈况,碰到什么有趣的事了吗?”
“哈哈,没什么!就是到家了心情好。”
一路上行进的很慢,原本估计五天的路程被拉长到了七天。时雨带的药效用很好,苏瑶的内伤已基本好了。不过若是想不留病根完全痊愈,还需要长久的静养。而苏瑶能这么快便恢复好,自然也离不开沈况每日帮她疗伤。
左肩上的那处伤要想恢复还还需要很长的时间,而且很有可能会留下疤痕。但对于这些,苏瑶看得很开,她并不在意疤痕对于女儿家身体的影响。慢慢的,她已能不需要依靠沈况就能坐起躺下,除了左手依旧显得僵硬以外,基本的日常生活已经不再需要沈况帮忙了。
两人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因为那一晚的旖旎而变得尴尬,他们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遗忘,不去提起那晚的事。这一路,两人也算是患难与共,所以关系逐渐变得熟络,甚至于偶尔相互打趣都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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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多了起来。
这是她第一次来梅雾城,以前也有了解过这个地方,是个不错的小城,听说梅雾城里的桃花是整个大魏最美丽的。
往后的路程因为不再需要躺着,所以苏瑶基本都会靠坐在车厢里的小窗前,看着沿途的景色。鸟语花香,景色宜人,连带着让她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对于沈况,随着这几日的接触,苏瑶觉得他是个不错的人。他们这一路上,天南海北的谈论了很多,有关于武学见闻的,也有关于一些轶事的,总之两人聊得投机,也因此聊了很多。
沈况懂得很多武学,而且会的也很多。苏瑶知道他是剑神的弟子,心中对于他的天赋本已经超出去估计了,但在真正了解了之后她才发现,沈况的天赋远比她想象的要恐怖的多。
他们的谈话都很自然的避开了二十年前的事,似乎一切的伤感两人都不愿再提起;也似乎是一切都已明白,不再需要第二次的提醒。
他们彼此之间的称呼从一开始的什么都没有到现在互唤对方姓名,既不显得过于亲密,也不会太过陌生,随着两人的熟悉,他们也发现这样的称呼似乎是最合适的。
其实往后的这一路,苏瑶都能感受到沈况愈发高兴的心情,她知道那是因为梅雾城快到了,那是他家的方向。曾几何时,她也拥有过这样的感觉。对于过惯了颠沛流离生活的她来说,只要能知道下一程的目的地,她的心就会安定下来,因为那代表他们可以过上一段安静的时光不会怕被人找到。
及至到了现在,沈况嬉笑的次数越发增多,苏瑶也便知道梅雾城就快到了。马车徐徐驶过城门,沿街一路朝着红泥巷的方向走行去。
远远的,沈况便看见了红泥巷前祝屠夫的肉摊。待至到了摊前,沈况便停下了车,他准备买两斤肉回去中午吃上一顿。
“小况儿,这半月怎么都没见着你啊?早上看不到你在大桃树下练剑,反倒有些不习惯了。”祝屠夫一边砍着猪肉,一边笑着看着沈况问道。
“最近这些日子我去了秋落城一趟,今天才回来的,祝大叔。”沈况也笑着回应。
祝大叔门后的房里传来了稀疏的声响,沈况闻声,不往那个方向看。听声音他便知道那是祝虎月,祝大叔的女儿,听名字也知道是个霸气的女子。祝大叔是个豪放的人,本来一心想要儿子的他遭了上天捉弄得了个女儿,于是便想着在名字上做文章。
虎月,既有男子的气概,也有女儿家的柔美,听说还是师傅给的名字。祝虎月倒也和这名字相配,生的虎背熊腰,偏偏声音比寻常女子还要甜美。
沈况一直害怕见到她,不是因为相貌,而是因为祝虎月喜欢找他打架。这也是师傅给她出的馊主意,师傅对祝虎月说只要她打赢了沈况,沈况就会嫁给她,所以从那之后祝虎月执着的想找沈况比试,但每次都被沈况找了借口搪塞了过去。坑他,师傅一向都是认真的。
所以,此番听到里面传来声响,沈况立刻摒弃凝神,心中默念上天保佑不要被祝虎月看到。
听到沈况的话,祝大叔则又笑道:“秋落城啊,我听说离咱们这儿远着哩!路上有没有碰到好看的姑娘啊,带回来让我们看看。”
祝大叔性格就是如此,调笑沈况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从前还经常说着要把祝虎月许配给他,当然也都被沈况礼貌的拒绝了,因为他还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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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大叔,我是去办正事,没有时间看姑娘的。”
“哈哈,不着急,以后慢慢看,你还小呢。”
说着,祝大叔拨弄了几下手指又笑道:“咦,不小咯,小况儿今年二十了。”
沈况要了两斤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做红烧肉吃最为美味。这会儿,祝大叔已经切好,又用麻绳捆住递给了他:“拿好了,小况儿。”
“谢谢祝大叔!”
“哎,客气什么。”
尚还没和祝大叔寒暄完,祝大叔身后便冒出了一个和祝大叔体型差不多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祝虎月。
祝虎月笑盈盈的望着沈况道:“小况儿,我可想死你了。”若是闭上眼睛,这样的声音一定很迷人。但奈何沈况对这个声音的主人再熟悉不过了。
如此大胆又质朴的情话或许也只有祝虎月这样的女子敢这么说出来,一旁的祝大叔也笑着,丝毫没有因为自家女儿的不矜持而说些什么。
车厢里的苏瑶见下车买东西的沈况许久都没回来,于是掀开了侧帘向窗外看了出去。马车离着也近,所以探头往外看的苏瑶立刻引起了祝大叔和祝虎月的注意。
沈况自然也注意到了两人表情的变化,于是回头看去,正好对上了苏瑶的眼神,苏瑶轻声道:“好了吗?”
“嗯,拿了东西就好了。”
“丫头!”祝大叔惊叫了一声。而后看着沈况露出了一副笑意盈盈的表情。
听到祝大叔的喊叫,苏瑶有些不知所措的看了看祝大叔,随后又看向沈况皱着眉头。
沈况也很快反应过来,知道是祝大叔想叉了,再看看祝虎月脸上的笑容没了,随之而来则多是疑问与警惕,似乎是将苏瑶看成了对手。
沈况对着苏瑶摆了摆手:“没事的,这是祝大叔还有她的女儿祝虎月,都是住在巷里的邻居。”
听完介绍,苏瑶便礼貌的对两人打了招呼,乍一看上去她和沈况两人倒还真有几分祝大叔想的那种意思,新婚夫妻或是已有亲事的少男少女。打完招呼,苏瑶也就退了回去,放下了侧帘。
祝虎月在多有些不情愿的与苏瑶回应完后,便直勾勾的盯着沈况,似乎在等他说些什么。不过沈况一直都在回避她的视线,所以根本没有注意到祝虎月的表情的变化。
“小况儿好样的,丫头带回来见师傅,到时候成亲了,可要请大叔去吃酒!”祝大叔笑的很大声,相比之下祝虎月则变得闷闷不乐,也不再提和沈况打架的事了。
沈况挠头傻笑了两声,算是给祝大叔回应了。虽然让祝大叔误会了,但好处也不是没有,沈况觉得以后祝虎月可能也就不会一直追着要找他比试了。他瞄了一眼祝虎月,发现对方正盯着他之后便迅速的收回了眼神。
倒是说起师傅,沈况便问道:“祝大叔,我师傅最近怎么样啊?”
说起沈况师傅,祝大叔想了想道:“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好像也有些日子没看到你师傅了!”
沈况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之后,便就和祝大叔、祝虎月告了辞,驾着马车往红泥巷里面行去。路上,不时地会碰见周围的邻居,看见沈况,他们无不笑着叫上一声小况儿,沈况也都一一礼貌的回复。
偶尔,苏瑶听见声响也会微微掀开帘子看一看,长者们脸上洋溢着的笑容让她也觉得很温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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